“弟弟!”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。
婆娘们哈哈笑:“傻丫头,有了弟弟,你爸妈就不要你啦!”
我急了:“才不会呢,妈妈说我永远是她的宝贝。”
婆娘们肆无忌惮地调笑着,丝毫不顾忌小小的我心里无限的惶恐。
可我还是希望妈妈能生下弟弟,这样妈妈就不用偷偷地哭了。
到了妈妈发动的那一天,她疼了整整一夜,才生下了大弟。
早上,我进屋去看弟弟。
他小脸黄黄的,皮肤皱皱巴巴,像个小老头,一点也不可爱,我却一下子喜欢上了他。
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,喜极而泣。
爸爸高兴地抽了一整包烟,不停地说:“老郑家终于有根了!”
奶奶欢喜得杀了一只老母鸡,给妈妈坐月子。
连村里的人似乎也都和蔼了起来,婆娘们再也不拿我开玩笑。
用水井浇地时,我家再也不用排在最后。
村里议事,爸爸也终于有了一席之地。
村里人都以种地为生,有时候辛辛苦苦劳作一年,老天爷一场大雨,就使地里的庄稼全泡汤了,日子过得很是艰难。
这几年,村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出门打工挣钱去了。
在弟弟一岁时,爸妈也跟随村里的大部队,到了广东打工。
留下六岁的我和弟弟在山里跟着奶奶讨生活。
为了节省路费,爸爸妈妈是不回家过年的,只每半年寄一次生活费。
那时候的我,肚子里像有个黑洞,总也吃不饱。
我就总盼着爸爸妈妈寄钱来。
因为有了生活费,奶奶才会难得大方一次,把家里不下蛋的老母鸡杀了,炖鸡肉吃。
奶奶总是把鸡腿留给弟弟吃,她自己吃鸡头鸡翅膀,让我喝鸡汤。
她说,鸡汤最有营养。
以至于很多年,我都觉得鸡汤泡饭是最好吃的食物了。
奶奶家养了一头小猪,四只老母鸡,喂猪这就是我的工作。
我每天早上都要上山打猪草,捉蚯蚓回来喂猪喂鸡,再照看弟弟。
偶尔闲了,我就和隔壁家二丫,一起进山。
春天我们一起去挖春笋,夏天进山找蝉蜕,秋天摘野栗子。
冬天是不敢上山的,我就在家里不停的纺毛线,一斤毛线一毛钱,可以买一斤米。
可这年的九月,二丫七岁了,她去上学了。
二丫有一个哥哥,刚考上了大学。
二丫哥哥说,女娃也要上学,上学才能改变我们一直困在大山的命运。
二丫上学后,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上山。
我忍不住跑到学校,偷偷的看了好多次她。
那时候的学杂费是一个学期五元钱,书本费30元,可爸妈每半年寄回的生活费只有300元。
我不敢给奶奶说要上学的事。
直到我八岁那年冬天,爸爸妈妈给老村长打电话,说要回来过年。
我每天跑到村口的土路上,踮着脚望呀望,终于等到了爸爸妈妈。
他们带回来一个小弟弟。